红叶
如果前路漫漫,你还会走下去吗。
我的名字叫红叶。
雾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服务员,在大叔的餐馆里。
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客人打招呼,以及端菜,打扫。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家里没钱,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喜欢吗。”雨晴指着橱窗里的衣服问我。
“喜欢。”我说。
“野蛮的资本主义,就算是红叶也未能免俗。”她说。
“什么是资本主义。”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你看到的听到的所有现实都是资本主义。”她说道。
“哦。”
“上车。”晴说道。
我坐上后座,头靠在晴的肩上。
摩托车在漆黑的夜路飞驰,我感觉心情愉快。
那年我二十岁,一切都随我心。
之后有一天起雾了,人和人之间只剩下三米的能见度。
我找不见晴了,但我遇见了山茶。
我一直认为,喜欢摩托车的人都和晴一样,热情,洒脱,有说不完的话,但山茶是例外。
那天,应该是周末。
大雾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从超市出来有人跟踪我。
我走他走,我停他停,我不敢回头,就这样走着。
然后在路口遇到了山茶。
“上车。”山茶说道。
我坐上摩托车后座。
然后他把速度拉到了一百码,在能见度只有三米的雾里。
车停在公园门口,
“谢谢。”我说。
他把头盔拿下来,和我想的不同,是一个短头发的男生,看上去有些安静。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说。
“我姓晚,你可以叫我山茶。”
“我是红叶。”
山茶
“阿晚。”尹开口。
“怎么了。”我说。
“下雪了。”尹看向天空。
我看向她,黑白格围巾,黑色外套,雪落在长发上。
十年没见了,我忘了她的样子,但当时我还记得,在雾开始的那年。
我发动摩托车,行驶在这无边际的雾里。
“我对人生的态度总是不期待也不反感。”尹说道。
突然想起这句话。
我也这样觉得,自从你离开以后。
经过枫林路口,我看到一个背影和尹很像。
我想打招呼,但不知该用什么身份。
有个人在跟踪她,没办法了,我按了两声喇叭,
“上车。”我说。
她很听话,我把她带到公园,知道了她的名字,红叶。
红叶的气质和尹有点像,温婉安静,除了尹有轻度抑郁。
“原来世界很多东西和我想的不一样。”尹在海边说的话。
我忘了当时怎么回答了。
“怎么了。”红叶说着,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送你回去。”我说。
“好。”她说。
经过桥头的时候堵车了,前面发生了车祸。
雨晴
我点了一根烟,背靠在桥上的护栏上。
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从桥上走过,再后来就只有我自己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看向这能见度只有三米的雾,看不见的感觉也还不错。
“为你自己,也为我们的面子,该结婚了。”有人对我说。
他们不明白我不可能结婚。
我喜欢摩托车,喜欢花草动物,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就是不喜欢男的。
我拿起一根铁棍用力往腿上打去,一个男人应声惨叫。
“他妈的,偷我车。”
我把点燃的烟头按在铁棍打过的淤青上。
“叫你偷。”
男人惨叫几声,晕了过去。
这时桥下传来碰撞声,似乎发生了车祸。
我望向桥下,几辆车堵在一起,一辆摩托车在车缝里穿过,坐在车上的是,红叶?
等我跑下楼梯,已经不见了。
自从大雾开始就没法联系到她。
算了,先去见尹伊吧。
尹伊
要不是这雾,我本打算和世俗和解了。
我走在街上,天九街空无一人。
这时我看到一家餐馆难得开着,于是破费。
“欢迎光临。”
好漂亮的妹子,我盯着她看了一会。
“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这个吧。”
“好的,稍等。”
我看向窗外,白雾茫茫。
“难得还有店开门。”我说。
“大叔说雾总有一天会过去,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那天到来。”女生说。
“是吗。”我说。
“是的。”她肯定的说。
我边吃饭边看手机,
“姐姐,你的动作和习惯很像我一位朋友。”那个女生对我说。
“是吗。”
“一摸一样。”
“你的朋友是谁?”
“我叫他山茶。”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刚认识一天。”
“哦。”
“好了,吃完了,再见。”
山茶,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总是在想,当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
山茶
当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呢。
鸣鹤下雪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尹哭的样子。
她围着围巾,看向前方,白皙的脸上眼睛哭红了,眼泪落在雪上,没有声音。
下雪了,陪你看雪的人还在吗。
送红叶回到餐馆,她说请我吃饭,并执意要求,我只好答应。
我边吃饭边看手机,新闻报道大雾已经持续一个月。
吃完我对她表示感谢,出门后把钱转给了她。
三十分钟后我行驶在329国道,一辆对面驶来的摩托车与我擦肩而过。
红叶
山茶送我回来以后,和大叔寒暄了几句我就上班了。
其实在大雾开始一个月以后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我站在门口,发了会呆。
这时我看到一个女生,黑色外套,黑白格围巾,手放在口袋里。
“欢迎光临。”我说。
她点了点头。
她点了和山茶一样的饭,也是边吃边看着手机。
“姐姐,你的动作和习惯很像我一位朋友。”我开口。
“是吗。”她回应。
“你的朋友是谁?”她问。
“我叫他山茶。”我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的语气有些失落。
“刚认识一天。”我说,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哦。”
吃完结账以后她就走了。
我真的好喜欢这位姐姐,喜欢到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下班以后我照常从小路回家,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我听到面包车的声音。
我看向背后,这时两个人朝我走来,没来得及呼救,他们就捂住我的嘴把我拉进了面包车。
“怎么处理。”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
“先带回去。”
我用紧急联络给山茶发了位置,希望他能看到。
山茶
我收到红叶发来的求助短信,上面有定位。
我启动摩托车,往最后的定位位置赶去。
到了以后是一个仓库,楼下停着一辆面包车。
我看向车内,车里没人。
我找了一个隐蔽位置,从包里拿出无人机,打算看下二楼情况。
然而二楼三楼的窗户都关着。
通过无人机我看到了门口的监控,我打开手机,搜到一个无限信号,花了点时间破解密码。
然后通过内网黑入摄像头,我看到一楼仓库停满了摩托车,可能是借大雾专门偷摩托车的团伙。
接着是二楼的摄像头,我看到了红叶,在一个单独房间,手脚被绑住了。
这时进来一个人,
“你看到了对吗?”监控传来对话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看到什么。”红叶看了他一眼。
“别他妈给我装。”男人一巴掌打到红叶脸上。
我不能在这袖手旁观了。
我快速查看其他摄像头,仓库大概有五个人,其中四人在三楼打麻将,二楼一人。
运气好的话只要解决二楼的一个人,问题应该不大。
这时,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难道是同伙?
雨晴
“你相信因果报应,还是天命难违。”伊问我。
“我只相信自己,你呢?”我说。
“也许天命难违吧。”伊轻轻叹了一口气。
上次见到伊的时候她和我说的话。
“上次你说曾经最喜欢的人,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说。
“我那时觉得人生还长,长到我们会在世界其他地方相遇。”伊说。
她接着说,
“其实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当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世界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而我们也过了必须把好久不见说出口的年纪。”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但我知道此刻我会陪在她的身边,没有因果,不看天命。
我练过散手,且有实战经验,我打算做点什么。
从偷车贼手机里获取到了他们仓库的位置,
我戴上头盔,发动摩托车,往地点赶去。
大概二十分钟,到了地点,我拿下头盔,拿出头绳把头发扎起来,这时遇到一位朋友。
“是你。”他说。
“是我。”
我在全马认识的朋友,山茶。
“我的摩托车被偷了,我来拿回去。”我说。
“我朋友被绑架了。”他说。
“我们可以合作。”我说。
“我通过监控看到,三楼四人,二楼一人,我朋友被关在二楼,你的车应该在一楼。”山茶分析。
“五个人,问题应该不大。”我说。
“等下我把一楼监控关闭,我们从窗户进去。”他说。
“我觉得可以强攻。”我建议。
“晴,我朋友还在里面,这次听我的。”
“好吧。”我说。
红叶
我听到了摩托车声音,是山茶。
太好了。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人,我想起来了,那天他们在偷摩托车,我报警了。
警察抓到了他们其中一个,然后我去做了笔录。
“你看到了对吗?”他说。
“看到什么。”我说。
“别他妈给我装。”他一巴掌打到我脸上。
我眼前一黑,耳朵里传来空鸣的声音,我抬起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嘴角流出了血,我用手背擦了擦,白衬衫袖口沾到了血迹。
我盯着他,冷笑了一声。
这时我听到另一辆摩托车的声音,晴也来了。
对面这个人和我第一次见到晴的时候一样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漂亮斯文的女孩子,一脚能踢到别人脸上。
我坐在晴的后座,搂着她的腰,在能见度只有三米的雾里疾驰,山茶紧随其后。
我打算为他们写一个故事,故事里有很多坏人,然后他们出现救了我,再然后,故事就结束了。
红叶
有一天下起了黑色的雪,我骑着摩托车,行驶在329国道,这是我人生第一辆摩托车。
每个人都在说这世界总是从来如此,我的朋友们却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偏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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