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

不解•陈如意
我的名字，叫陈如意。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也许他们希望万事顺意。
我是一个普通不过的人，随处可见，就算此刻消失，或许几个月也没人发现。
但所有事情都不能出错，我会解决所有问题，是的，我会解决所有问题，每一件事都会顺心如意。
但为什么我的处境会这样。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或者，我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两天前我收到一条短信，短信里讲一位朋友来看我，但我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短信•路十四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说。
“什么问题。”淑开口。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当然，正因为是真实世界，我们才能一起坐在这里吃草莓蛋糕，不是吗。”
“嗯。”我回应。
“听说附近有女生失踪了，十四你注意安全。”
和淑别过，我独自回家，天色有点暗了，经过学校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说是一位朋友来看我，后面还有署名，陈如意。
“哥，你知道这个是谁吗，好像是叫，陈如意。”到家后我问十二。
“这个不是失踪的女生吗？”
“不会吧。”我回应。
“寻人启事上看到的。”
“十二，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失踪了，你会找到我吗。”
“我一定会找到你。”
“了解。”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陈如意，我见过这个人吗，我闭上眼。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真假•许静淑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十四问我。
我的记忆是从认识千叶开始的，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可以感知人情冷暖，感知世界变化，我的痛苦，来自我的能力。
如果可以，我希望失去这个能力。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正常活着。
路十四，我唯一的朋友，我对她的印象是简单和特别，简单是没有利益，特别是和别人不一样。
黑雪落下以后，一些人拥有了科学无法解释的能力。
与此同时，我和十四一样，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屏蔽•阿素 
他们说我是废物，城中村的朋友告诉我。
“我的名字，应素，性别女，年龄20岁。”我坐在派出所接受询问。
“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线索联系我们。”
从派出所门口出来，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左手第五颗树发生了黑白电视雪花一样的跳动。
我看向四周人群，老人，小孩，以及正在跑步的年轻人。
“你的能力有什么用？”那天阿言对我说。
我的能力，有什么用？
我的能力，就是让自以为是的人回到他们本该在的位置。
我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出来。”我说。
“暗区编号043，代号，屏蔽器。”
“你怎么知道我的资料。”我说。
“有兴趣跟我们合作吗。”
“没兴趣。”我继续往前走。
“三万。”那人伸出手指。
“要我做什么。”我说。
“解决一个人。”
这是早上的对话，现在已经晚上，我们站在一个平台上，看着猎物在山路前行。
“一个女生？”我说。
“你了解幻术吗。”
“无非是蛊惑手段，内心坚定的人不会受其影响。”
“你呢，内心坚定吗。”
我想到福利院的弟弟妹妹，
“足够了。”我说。
“眼前这位会颠覆你的世界观。”他说完挥了挥手。
天突然亮了，接着我出现在路上。
我知道这是幻术，障眼法罢了。
眼前是一位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头上佩戴着黑色的蝴蝶结发卡，穿着一双新的黑色皮鞋。
我低头看了看我有些磨损的运动鞋，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你好，请问怎么走出这个地方。”她开口。
“抱歉走不出去了。”我说。
这时我身边出现一只狗，往女生的方向扑了过去，我吓的后退了一步。
“抱歉了。”那个女生说着用手作出枪的手势，并瞄准我。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像被锤子用力锤了一下，我用手按住心脏跪在地上，张开嘴使劲喘气，眼泪差点落下，好落魄，我用手背挡住脸。
“废物。”我想起城中村的朋友们说的话。
危险•许静淑 
“十四遇到危险了，带我去她梦里。”
我感觉到十四遇到了危险，我找到十二，十二可以把不同人的梦境串联起来。
我盖好被子，准备去梦里寻找十四。
睁开眼，我走在漆黑的山路上，我记起来了，是我们迷路的那次。
手机铃声响了，我接听电话。
“静淑，能找到我的位置吗。”手机传来十二的声音。
“应该可以，你往前走两公里，我们在下严会合。”
“好。”十二挂断电话。
我继续往前走，去年就在这个地方，我们迷路了。
当时我在下严等她，十四独自回去找车，这条路应该就是她当时走的路。
天上是星河，我和十二约定在下严会和。
暗区•阿素 
“姐姐，为什么，他们把这里称为暗区？”小时候阿言问我。
“因为这里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我说。
“阿素，你知道暗区原来的名字吗。”阿言说。
“它原来的名字，叫加沙。”
我们在暗区一个福利院长大，有人无父无母，有人则是被抛弃，大家互相帮助，还算凑合，后来暗区周围建起高楼，再后来高楼旁建了商场，河越来越宽路越来越大，暗区却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暗区被取缔了，大家都成了野狗。
“我发誓不过生日了。”我说。
“枭先生说过，穷人无生日。”我继续说道。
“当看向过去以及未来都没有希望，你会怎么做？”阿言问我。
“我吗？我会专注于现在，你我还能坐在这里聊天，世界也还未曾毁灭，不是吗。”我说。
黑雪•陈如意 
在我第一百五十四次验证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看到了世界运行的规律。
五次，在五次不能实现的事件以后，会有一个必然可以实现的事件。
七岁的时候，他们问我，愿望是什么。希望他们不再吵架？希望生日能够吃到蛋糕？
这些愿望，从来都没实现过。
我站在天台，许多看不到我的人现在眼里只有我，他们在等我，等我说出一个愿望，而这个愿望必然实现。
“钱，花不完的钱。”有人说。
“权力，无限的权力。”有人说。
“希望你能下来，人生还长。”一个男生说道。
“谢谢，但是今天，我想看一场黑色的雪。”我说。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反抗•阿素 
天下起了黑色的雪，我看向天空。
暗区月底就要被取缔了，我看了日历，十五号。
我的未来会怎样呢，眼睛不自觉湿润了。
“赫鲁晓夫楼。”一天阿言说道。
“是什么。”我说。
“免费分配的房子。”
“在哪里。”
“没有了，不会再有了。”
“谁愿意保护你所在意的人！”枭先生在台上演讲。
“这里是暗区，也是我们唯一的家。凭什么，凭什么暗区一定要被取缔！他们说，这里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那么，谁愿意成为太阳！给他们看看，看看我们如何照亮前方的路！”
“我有一个计划！”枭先生喊道，并把右手举过头顶。
我用手背擦干泪水，看向眼前的女生。
“如果没有黑雪，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每天烦恼的是穿哪件衣服，吃哪些美食，去哪里玩。而我每天都为食物，住所以及活着拼命。我以为众生皆苦，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我对她说。
选择•路十四 
“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我说。
“你相信因果报应，还是天命难违。”我继续说道。
“除了天命难违，我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解释我的命运了。”对面的女生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解释？”我说。
“因为我需要解释。为什么我的人生曲折坎坷，为什么偏偏是我活在世上。”她说道。
“纵然人生曲折坎坷，至少大家都在努力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谢谢。”她愣了一下，说出这两个字。
“我不明白，暗区不惜一切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公平。”
“我能看看吗？”
“可以，我的名字叫阿素，你呢？”
“路十四。”
我跟随阿素前往暗区，暗区是一个城中村，下水道错综复杂，每隔一段路都有暗哨。
我们在下水道穿行，大概十分钟，我见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这位是路十四。”阿素对他说。
然后转头对我说，“这位是枭先生。”
“你好。”我打招呼，原来这就是上黑名单的枭先生。
“你好，欢迎来到暗区。”他回应。
晚上阿素安排我和她住在一起，这是一间宿舍，她把下铺让给我，自己则睡在上铺。
“你知道为什么我把你当成朋友吗？我朋友很少。”
“因为我朋友也很少？”我开玩笑。
“没有，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我特别喜欢你说的那句努力成为善良的人，很多人觉得理所当然，其实，我已经拼尽全力了。”
“你一路怎么过来的。”
“我有一套判断对错的方法，相处起来愉快的是好人，相处起来不愉快的是坏人。”
“我算是好人吗？”
“算。”
“那你觉得枭先生，是好人吗。”
阿素沉默了一会，“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暗区了。”
计划•许静淑 
计划到底是什么，我在暗哨口中听到计划这个词。
十四跟一个女生进了暗区，我和十二保持跟随距离。
暗区的下水道错综复杂，但难不倒我。我能感知暗哨的位置，在神雪登记的时候他们在表格上给我写的代号叫Duga，超视距雷达。
我不太喜欢别人赋予我的意义，就像我不太喜欢我自己。
对我来说，这个能力最危险的地方在于读心。
没有秘密的世界，你知道什么样吗？
你发现原来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你以为最好的朋友也只是你以为，世界一点都没变，世界完全改变了。
离十四越来越近，一路上我读取了很多人的想法，计划的真相，也越来越清晰了。
原来这一切，开始于一场雪，一场黑色的雪。
形神•陈如意 
黑雪落在我长发上的时候，第二个我醒来了。
我和我很像，我喜欢漫无目的的散步，我喜欢抬头看天上的星河。
我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对世界的看法，世间万物到底是因果报应，还是天命难违呢。
我觉得我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我总听到另一个声音，另一个我在同我说话。
“这就是命。”我常听到的一句话。
“什么？”我问我自己。
我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是真的吗？”坐在隔壁的女生在问另一个女生。
“当然，正因为是真实世界，我们才能一起坐在这里吃草莓蛋糕，不是吗。”另一个女生回答。
我想告诉她世界的真相。
我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说话了，我应该怎么开口讲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我出生在暗区，枭先生是我的故友。
这是一个特别的人，自律乐观且偏执。
“没有希望。”我说。
“是的。”他回应。
“去外面世界看看？”我提议。
“放不下。”
“尊重你的选择，帮我照顾阿素。”
“没问题。”
阿素，我在路边捡到的孩子，我不打算生孩子，但她跟我很像。
其实我也没有比她大很多岁，应该算姐姐吧，她以前这样叫我。
我离开了暗区，枭先生则留了下来，这是每个人的选择。
决定•阿素 
“我听到他们提到计划，计划是什么？”路十四问我。
“人造黑雪计划。”我告诉她。
“人造黑雪？”
“所有的能力都来自黑雪，但只有极少数人获得，而人造黑雪计划，就是让每一个人都获得能力。”
“为什么要制定计划？”
“为了第二次战役。”
“什么是第二次战役？”路十四看上去有些困惑。
“神雪强攻暗区的第二次战役，在他们的眼里暗区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我明白了，我能帮上什么忙？”路十四问道。
“你想好了吗，你要对抗的是这个世界从来如此的规则。”
“从来如此，不算什么。”路十四说道。
换梦•许静淑 
我和十二一路避开暗哨来到暗区深处，前面是一道门。
门上有密码，我靠墙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读取附近所有人的记忆。
“女生的名字叫做阿素，十二，带我进入她的梦里。”
“没问题。”
睁开眼，我们站在废墟里。
一个女生坐在废墟旁，双眼无神望着前方。
“总是我，为什么总是我？”她说。
“会过去的。”我说。
除此以外，我又能说什么。
我坐在她旁边，看着眼前的废墟。
“节哀。”我说。
我已经明白她之所想，但全知并非全能，我说完头也不回走了，避免感同身受。
我和十二输入密码，穿过了那扇门，在宿舍区见到了十四还有那个女生。
“哥，还有淑，你们怎么来了。”十四说道。
“太危险了。”十二过去轻轻敲了一下十四的头。
“嘿嘿。”十四笑着露出虎牙。
“我打算留在暗区一同对抗神雪，你们怎么打算。”她继续说。
“没的说，大家天生反骨。那么，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说。
梦境•陈如意 
“什么是规律？”我问。
“也许从来如此就是规律。”枭回答。
“举个例子。”我说。
“像我，每赌必输，所以我得出规律，运气不是我的强项。”
“你认命吗？”
“什么是命？”
“你所说的，你所做的，你所相信的，你之所以成为你，就是你的命。”
回想起十年前我和枭的对话，此刻我坐在路十四和许静淑旁边。
幻术，其本质就是蛊惑人心，并不对人造成直接伤害，目前最有天赋的是神雪的琉璃。
而路十四，是用幻术直接攻击对方的特例，我必须找到她。
于是，她出现在了我的梦里。而我，回到了暗区。
十年，曾经的枭，已经成为了神雪档案里的不死鸟。
而人造黑雪计划，也让大家不再谈起初心。
神雪•琉璃 
“枭先生，暗区编号002，神雪代号不死鸟。”我说。
“琉璃，你知道，暗区编号001是谁吗？”
“不知道。”
我的名字，叫琉璃，我的出生，上学到工作都是计划好的，我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按部就班就能成为一个模范，一个优秀继承人。
我的家庭，教育以及我的朋友都让我相信我走的是正确的路，是大道正统。
直到黑雪落在我手心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世上的雪并不只有白色。
那天我走在路上，天突然下起了黑色的雪，我围着围巾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盯着天上落下的雪。
这时一个女生坐在我旁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外套。
“你好，需要帮助吗？”我问道。
“不，不用。”
我起身去KFC买了一份吃的，回去的时候看到她躺在长椅上，用衣服当作被子。
看到我回来，她坐起来给我让出一个位置。
“给你的。”我递给她。
“谢谢。”她说。
“你不回家吗？”我问道。
“我没有家。”她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阿素。”
那个在公园睡长椅的女生，叫做阿素，她来自暗区。
他们说暗区所有人都是暴徒，我认为不是，起码阿素不是。
假设•陈如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生在和平地区，阿素会做什么工作呢？”
“哈哈，也许会当一名医护人员？”
“没有战乱的话应该不需要那么多医护人员吧，她喜欢孩子，也许会当一名教师？”
“也可能是餐馆服务员，或者厨师？我记得她喜欢做菜。”
“可惜她身在暗区，现在是先锋队成员。”
本质•路十四 
我听他们说幻术天赋最强的是一个叫琉璃的女生。
所以，我的对手就是琉璃。
幻术，是一种现象，破解幻术其实不难，透过现象看本质，或者，直接攻击本质。
在第二次战役开始前，我通过十二，在梦里见到了琉璃。
我认识的女生里，静淑忧郁善良，阿素懦弱坚定，她们都让我感觉真实，感觉到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而琉璃给人的感觉，就像没有瑕疵的玉。
“你是。”她开口。
“我听说神雪的琉璃已达到无二无别的境界，我想知道，二十年来我是否问心无愧。”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带你入证境，你自问本心。”
原来这就是证境，茫茫白雾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同喜欢的人分别我会说这是宿命，朋友诀别我会说随他去，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会说运气不好。
可我还是问心有愧，就像我问阿素的问题。
“你一路怎么过来的？”
我觉得她早就应该止步于此了。
但她是这样回答我的。
“人生所受的每一次苦，都是修行。”
终了•陈如意 
在我的计划里，我和枭的对手是神雪的二王。他们认为黑雪落下是天意，所以创立了神雪，和暗区不同，他们把这个能力称为神通。
阿素和静淑是一类人，都是先天神识外放影响环境，在阿素的屏蔽范围每一个人都会失去能力，而静淑的感知能力则是独一无二。在任何战线她们都是可以改变战局的存在。
至于我，是我的神识产生了意识，脱离了我本身，导致虚度这几年，如今我已和自己和解，达到形神合一。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我相信暗区会度过此次劫难。
“终止了。”枭说道。
“什么？”我说。
“进攻暗区的计划。”
“为什么。”
“神雪改组了。”
“谁的决定？”
“决策者。”
枭接着说道。
“你我的命运，有时候并不在自己掌控之下。”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
原来，这场雪并非因我而下。
是每个人的命运，共同组成了这如同尘埃一样的黑色的雪。